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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夫在诗外 “小筇竹”中蕴含“大学问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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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夫在诗外 以云南省大关县筇竹产业为例，浅析云贵山区“一县一业”电商发展策略

筇竹是中国特有的珍稀竹种，其显著特点是竿环极度隆起，极具辨识度，有天然古典韵味。其材质坚硬、韧性好，是制作手杖、家具等工艺品的上等原材料。其笋质香嫩脆鲜，富含粗纤维和维生素，是上等“山珍”。筇竹自然分布范围高度集中，全球70%筇竹集中于大关县。按照“一县一业”的产业打造思路，笔者深入云南省昭通市大关县木杆镇就筇竹产业发展开展调查研究。详情如下：
一、木杆镇筇竹产业发展情况
木杆镇地处大关、永善、盐津三县交界，位于大关县最北部，全镇国土面积238.95平方公里，辖8村1社区、171个村(居)民小组，有9043户31095人。森林覆盖率达70%以上，平均海拔1637.9米，年平均气温15.1℃，年降雨量1425毫米，立体气候特征明显，适宜筇竹、方竹等竹类作物和黄柏、厚朴等中药材生长。木杆镇竹产业面积达31.5万亩，占全县27%，是大关县竹产业发展的龙头。其中筇竹面积达26万余亩，超过全县四分之一。2024年全镇竹笋产量1.5万吨，竹材产量1.83万吨，年综合产值达4亿元，筇竹产业已成为木杆镇特有的一张名片，是名副其实的“中国筇竹之乡”。
木杆镇辖区内有筇竹产业示范园区1个，竹笋加工企业8家，涉竹企业产值达1亿元以上，其中：规上企业1家，新培育规上企业1家;有竹材加工厂3家，有竹木炭厂1家，有竹根酒厂(筇竹液)1家。2025年“产业强镇”已获国家级农业产业强镇项目立项，木杆镇向阳村被评为全国第十二批“一村一品”示范村。木杆镇筇竹产业发展历程，是昭通农业产业发的代表性案例之一，其问题及诉求也是农业产业化发展的重要缩影。
二、多方视角下的筇竹产业发展现状
从市场的角度，一项产业发展必须达到市场+供给双向满足。但从乡村振兴角度看，某地某产业能长期发展，必然需满足当地群众、核心企业、当地政府三方核心诉求。通过调研，以该县极具代表性的木杆镇向阳村为例，当地群众、核心企业、当地政府等多方视角下的筇竹产业发展情况及问题如下：
(一)群众视角
户籍人口706户2555人，常住人口586户2350人，土地总面积13.25平方公里，其中耕地4500亩，人均耕地1.8亩。但该村以筇竹为主方竹为辅的竹产业林地约1.5万亩，人均6亩，群众收入主要有以下两大部分，一是采笋收入，约占收入比重30%;二是务工收入，占收入比重接近70%，其他资产性收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群众视角有以下几个突出问题：
1.采笋收入占比不高且季节性强
按成年人每天采笋100斤、每人每年采笋50天、每斤4元计算，每人每年收入2万元，4口之家按1个成年劳动力计算也能达到脱贫标准，但脱贫只是底线却不是群众的需求，群众物质文化的需求是日益增长的。群众收入结构的重头在务工收入，占比远高于采笋收入。
2.采笋的现实条件极其艰苦
向阳村3个重点企业的原材料储备均通过向群众收笋方式完成，而该村通向主要产竹林地的路仅18公里，其中实现硬化且能通车路的仅8公里，大部分需要群众在林地与公路之间的平衡点搭建帐篷作为集散点，以多人协作的方式，一部分人负责上山采笋并运至集散眯、一部分人负责从帐篷运出售卖。带来两个问题：一是大量时间和劳动力花在竹林与集散点之间，需从科技创新角度探寻行之有效的解决方式;二是集散点到笋厂之间的运输，需政府层面探索以产业路、消防应急通道等方式优化竹笋产业的第一公里。
3.归宿感不强
仅以采笋及当地笋厂务工为收入来源，群众幸福感不高、归宿感不强。以采笋为例，上山采笋的多为老人及文化程度较低的群众、进当地笋厂务工的多为各种条件无法外出务工的群众，文化程度较高的青壮年并不热衷于此。这种情况是由当前社会结构决定，但也从侧面反映出几个问题：一是产业标志化、规模化远低于预期;二是产业相对低端、利润率不具吸引力、三是尚无品牌可言，缺乏品牌赋予的荣誉感。
(二)核心企业视角
扎根向阳村的企业以竹笋加工销售为主，主要是吉食道、竹一无二、国丰林产三家，且三家核心企业产品类别完全一致，以休闲食品(开袋即食)、鲜笋食材、干笋食材为主。竹笋产业的特点决定了普遍问题，一是休闲食品无品牌效应、二是鲜笋食材过于依赖大宗客户、三是干笋产品受众有限。除普遍问题外，核心企业最需要解决以下几个突出问题：
1.交通制约之痛
一是留给企业的加工时间过少。筇竹笋期短、易变质，采摘后12小时内必须进行保鲜作业。经过采笋、收集、运输、剥笋、售卖等环节已消耗约6小时，留给笋厂进行保鲜加工的时间已不足6小时。
二是对客户无法按时交货的隐患大。竹笋产业是典型的资源密集型产业，加工厂必须靠近原材料产地，厂商选择落户木杆镇，却也承受木杆镇交通不便之苦。全镇由G213南北向外延伸，最近的高速路出入口位于向南40公里外的岔河收费站，货车费时约1小时。受山地条件影响，一旦出现滑坡泥厂流等自然灾害，厂商基本无法对客户按时交货。即使未出现自然灾害，也有运输时间过长、运输成本过高的问题存在。
2.品牌缺乏之苦
三家重点企业中，吉食道为招商引资企业，其销售渠道依赖集团扶持，竹一无二及国丰林产的销售渠道主要由企业负责人维系。三家企业均不在产业链终端，未产生任何品牌价值。从出厂价格看，休闲食品出厂价格约为10元/斤、鲜笋产品出厂价格约为9元/斤。经调查发现以下两个问题：一是以商超休闲食品为例，同类产品不低于18元/斤，中间差价约为9元/斤由留给了渠道商;二是以鲜笋食材为例，主要面对的是各大火锅店，企业无心经营该类产品的终端市场，归根结底仍然是缺乏自有品牌。
3.用工难题突出
受交通制约，当地企业用工以本地人为主。在劳动密集型企业中，一直存在劳动力的供需双方预期不一致问题(供方要求不低带来的离职率高，导致需方存在流动率过高而无法稳定员工队伍)，该问题在人口流出地区会更加明显。当地企业生产高峰期一直存在用工难题，几家企业基本以高峰期劳动力共享、相互代加工方式解决用工难题。
4.营商环境提升之路还有空间
省、市营商环境大提升行动持续多年，企业办理各项许可已由“门难进脸难看”变为“一站式服务”，营商环境显著提升。但对企业来说，注册成立企业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，注册成立后的运营环境也是企业生死攸关的环节。课题组调研的企业均一定程度上反映，环保、安全生产问题长期需要向相关部门报告且接受相应检查。一旦不符合要求、停业整改几乎必然导致企业对客户违约。
(三)政府视角
从政府角度看，成功打造一项产业，一是带动群众就业增加群众收入，二是稳定基层治理基础，三是强化基层战斗堡垒作用。但从政府推动当地筇竹产业发展方面看，存在以下问题：
1.供给侧体量过小
木杆镇竹产业林地30万余亩，产值为1-2亿元。对比长宁竹海(70万余亩，产值110亿以上)体量过小，公共投入相对较少基础设施相对薄弱，竹笋、竹材原料运输条件差、产品运输时间长。
2.需求侧有心无力
从群众角度看，不论是采笋还是务工，需求端均得到了一定保障，对政府来说已达到甚至超出了基本要求。但从企业角度看，订单才是存活的条件，企业订单又直接促进群众增收。县、镇政府未尝看不到市场的关键，但能做的有限，只能将订单拓展交给企业，政府和群众在品牌打造和推介方面参与度不够高。
3.产业链单一、挖掘不充分
该镇竹产业主要产品为竹笋、竹家具，仅在间伐竹材及加工、竹笋培育及采售、初级加工劳动力就业几方面发挥带动作用，一是产业链严重依赖一两项内容;二是县、镇、村一直致力于竹文旅协同发展但收效甚微;三是扩展能力弱，对于竹食品、竹纤维方面的挖掘力度不够。
三、筇竹产业发展的建议
筇竹产业是大关县乃至昭通市特色产业，是未来支撑全县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柱产业。从产业打造角度，科学谋划、精准施策，应将重点放在市场端，除做好基础设施保障外，应着力从电商角度，把筇竹产业打造成为县域经济的重要增长极。
(一)品牌打造放在第一位
筇竹具有质地坚、韧性好、造型特、笋鲜脆等一系列优点，但其知名度并不高。大部分人分不清筇竹与其他竹的区别，品牌打造目前并不理想。
一是介入文化元素的引导。调研组在百度输入“筇竹”但不点击确定，大数据联想的结果有一半以上负面信息。大数据自动联想结果从侧面反映了筇竹在文化元素方面尚有欠缺。群众对某一事物的认知和感受主要来源于影视作品、文艺作品，大多通过网络渠道。建议加强文化元素的引导。
二是文旅结合。竹是古典文化“四君子”之一，无数小说、影视的背景都少不了竹林(参见电影《英雄》取景竹海对长宁旅游产业的深远影响)，旅游产品打造不能仅局限于举办活动，还应注重在文艺作品、影视作品中添加元素。
三是去“土味”。自媒体作品粗制泛造、方言“土话”充斥其间是整个云贵山区电商市场的通病。方言土话虽是地方特色却不符合市场融合和产品流通规律，产品要走出本地必须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。可采用政府鼓励方式引入电商自媒体专业人才，从航拍、包装、文案、主播、剪辑等方面全面提升自媒体产品水平。
(二)健全筇竹产业发展链条
按照“做优一产、做强二产、做活三产、做完全产”的链式思路，不断建链补链强链。
一是补链。从竹笋、竹材、其他竹下食品、工艺品等方面着手，认真包装筇竹相关项目，大力招商引资，引进或建立筇竹深加工产业链，加强延伸产品开发及利用，补齐发展链条。
二是强链。找准自身定位，对主打产品进行强化，政府主动做市场调研，通过对市场的判断确定主打品牌，对主打品牌全方位支持(包括且不限于政策支持、财政资金支持、奖补支持等)
(三)加快补齐基础设施短板
基础设施只能依靠政府统筹实现，一是群众急需的产业路、二是企业急需的高速出入口、三是推广竹林间伐及培育的标准、四是配套物流园区创新产品保鲜方式并降低运输成本。
(四)敢于制订标准和规则
主动引入产品检测，由政府牵头，引入社会公认的权威机构(如农科院等机构)参与产品质量背书，敢于主动制订标准、敢于主动公开标准，鼓励辖区内企业主动遵行标准。
四、电商全面介入产业发展的建议
地方政府对辖区支柱产业打造的积极性毋庸置疑，但就云贵山区来说，利用网络媒体成功打造产业的成功案例并不多，网络世界的带货大V屡见不鲜却难以应用到县域经济的发展当中。原料产地群众收入不高的根本原因，是产业发展程度不高，产业发展需要基础设施保障、新产品开发等各方面配套，但拓展市场永远是促进生产的最有效方式。笔者从地方政府角度，对电商带动县域产业提出建议如下：
(一)以城市为单位协调推进
一是充分发挥电商产业园优势，以筇竹为例，每年春笋产笋期约30天，秋笋产笋期约20天，群众全年仅50天以采笋为业。若以竹笋产业为基础打造电商产业园，全年旺季仅两个月左右，电商产业园难以发挥最优效益。以城市为单位打造电商产业园，则可在不同的时间段将打造重心放在不同的产品上，可充分发挥其电商产业园效益。
二是符合农特产品电商模式，农特产品的季节性决定了电商从业人员不可能仅为一种产品代言。从市场需求主体看，也没有任何顾客只采购一种产品，以火锅店为例，其食材琳琅满目，采购人员会更倾向于向物品丰富的商家采购以减少其工作量。以城市为单位打造的电商产业园可以汇集全市所有农物产品，为顾客提供一站式购物服务。
三是便于整合配套优势，中心城市发挥区域中心作用，天生具备人力、资源、物流等优势，是农特产品天然的集散地。电商所需的物流系统、及基本产业框架搭建完毕后，从业人员更趋向于在中心城市落户，以城市为单位，以电商为手段，更有利于发挥基础优势，逐步打造出产业集群。
(二)地方政府打造重心不在产品本身
一是产品本身的文化元素应由政府牵头，每个产品的火爆，大部分有资方投入，打造文化元素往往不在产品本身，例如敦煌在全国的火爆源于著名作家余秋雨;长宁竹海全国的火爆源于《英雄》的拍摄;某款连衣裙的火爆甚至可以来源于某一次绯闻事件……去除偶然因素外，某个产品要让广大群众认为是好的、稀缺的产品，要么依赖资本的运作、要么需要政府在背后默默发力，而发力的切入点并不在直接言语宣传本产品有多好。
二是对电商的培育重点不在电商本身，传说中的淘金热，无数淘金者空手而归，给淘金者卖锄头的商家赚了钱、为淘金者提供住宿的商家也赚了钱。同理，依托电商打造产业，地方政府的培育重点，在于为产业园提供电商有关的一切外围服务。引进优质的航拍商、运营商、视频制作商、争取互联网头部企业的流量支持等。给有意愿进入电商产业园的从业者提供保姆式服务，从而创造出无数就业岗位。
三是需将劳动力合理化配置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，以筇竹产业为例，现有从业者仅两种就业模式：一是上山采笋，收入不足当地群众收的30%;二是入笋厂和竹材加工厂务工，收也不足当地群众的40%。群众收入的重头戏仍然是外出务工。全产业链的打造，即使只是电销销售，也可在以上两类就业岗位外拓展出摄影、主播、剪辑、运营、文案、物流、甚至是物管、保洁等岗位。
从地方政府到普通群众，都知道产业发展的重要性，也知道电商在产业发展中的重要性。以电商为产业发展的切入点，就需要地方政府决策者带头学习电商的基本规律，了解电商从业者的难点痛点，急群众之所急，默默将一方土壤打造为某一产业的乐土。种地的难点不在挖地的力量、卖货的重点也不在大声叫卖，功夫在诗外，笔者与读者共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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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/企业家日报 通讯员 阮孝振 张静 熊万敏

终审/胡华玉 编审/保进 刘玉 校对/何淑倩格 编辑/马思
投稿/ztsxwzx@126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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